小崔还在撕转基因食品啊?科学界都开始撕转基因定制婴儿了!
麻省理工大学科技评论:如何(真正的)设计一个小孩?
麻省理工大学科技评论:设计完美小孩。
《连线》杂志:Crispr变得更好了,现在是讨论讨论伦理问题的时候了。
《连线》杂志:你还算是人类,但是你的孩子可远不止这些。
《自然》杂志:第一个基因编辑的小孩会首先出生在哪儿?
……
看到这么多惊悚的标题,我恍惚产生了一种错觉,“人类真的已经掌握编辑人类的技术了”?在加上之前科技界传出中国科学家编辑人体胚胎(尽管是不能发育成人的)的新闻,大家终于坐不住了,是时候开个会了。
终于,12月的前三天,中美英三国科学家联合召集了一帮做基因编辑的科学家开国际基因编辑大会。基因编辑的发明人之一、MIT教授张锋还给这次大会送了厚重的见面礼,大会第一天张锋在Science上发文称,他领导的科研小组改进了基因编辑技术,之前被各界科学家诟病的脱靶问题(简单说就是计划之外的基因也被编辑了)几乎(请注意,是“几乎”)消失了!这无疑又是一个重磅消息。
好嘛,会议第一天“基因小王子”张锋就玩儿这个,让那些打算吐槽脱靶问题(把计划之外的基因也编辑了)的研究人员怎么跟你愉快地讨论?难怪据STAT报道会议开到第二天就有很多人走了!
据STAT和WIRED称,本次大会讨论的核心是伦理学问题,再具体点就是优生学问题。
优生学?优生优育,不是挺好吗?没有伦理学概念的理科男百思不得其解!我只能虚心地找奇点糕求教,结果狠狠的被她们嘲笑了一番。
于是,我接受批评,虚心学习。查阅了一些资料。
“优生学就是专门研究人类遗传,改进人种的一门科学。优生的目的是提高人口质量,它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积极的优生学;二是消极的优生学。积极的优生学是促进体力和智力上优秀的个体优生。即用分子生物学和细胞分子学的研究,修饰、改造遗传的物质,控制个体发育,使后代更加完善,真正做到操作和变革人类自身的目的。消极优生学是防止或减少有严重遗传性和先天性疾病的个体的出生,就是说减少不良个体的出生。后者是人类最基本的,有现实价值的预防性优生学。”
根据积极优生学的概念,以及基因编辑目前在其他动物身上的研究成果(猪啊,狗啊,猴子啊,老鼠啊……),我冒昧畅想一下,“定制婴儿”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本场景并非虚构,如感觉似曾相识,纯属吃货!)
一天,你和你媳妇儿打算生小孩儿了。你们俩走进一家串儿店(不对是医院),走进医院,然后过来一个服务员(又错了,应该是医生),她给你一个iPad。
“你们好!这是特征单,在你们想要的特点前打勾。选完了叫我,再见!”
于是你拿起iPad,看到第一栏是性别,于是你问你媳妇,“亲爱的,生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媳妇儿说她喜欢女孩儿。于是你在女孩前面打个勾,当然,如果你喜欢,你还可以写个2,表示你要生双胞胎。
接下来,第二项是性格,有四个选项:“辣,微辣,甜辣,文静”。你媳妇说,“我喜欢甜辣”。你说你也喜欢!又是一个勾。
接下来是抗病性,这个是套餐,有很大一排。
套餐一,抗流感、艾滋、乙脑……
套餐二,抗肺癌、胃癌、肝癌……
套餐三,抗老年痴呆……
套餐四,抗心脑血管疾病……
……
套餐X,抗所有疾病
你看完之后说,“现在感冒、HIV啥的都有药了,不用编辑这些,白花钱。我们就选癌症、心脑血管疾病和退行性神经病吧,这个虽然也可以治了,但是忒麻烦!”你媳妇看了你一眼,表示赞同。
于是你们花了足足十分钟把剩下的体貌特征,以及智力等也选好了。你们叫来了医生,她带你们去采集精卵细胞。
一天后,那个按照你们的要求编辑好的胚胎顺利植入你媳妇儿的子宫。你们满心欢喜的回家孕育自己定制好的孩子。
哎妈呀~多么美好的场景啊!可是伦理学家给我当头一棒!中国社会科学院应用伦理研究中心甘绍平在《基因工程伦理的核心问题》中说,“(这样做)违背了伦理学上最基本的为任何人所享有的自决权的原则,一个有着‘ 培育者’与‘ 被培育者’之别的人类图景,对于平等原则是一种基本的违背,而这一原则是以每个人都拥有道德主体之能力这一点为根基的,人们无法回答凭什么他自己或者任何别的一个人有权作为培育者或未来人类特征与品性的设计者”。好吧,我就是这么想想而已。
实际上,即使不从伦理道德这一制高点出发,我们也会发现,从目前来看,积极优生学也是有很多问题的。2012年Esther Inglis-Arkell走访多位科学家写下了“为什么优生学不会成功?”一文。文中的主要观点为:1、积极优生学对不同动物有不同效果(你别看现在阿猫阿狗身上都没问题);2、积极优生学会挥霍掉人类有限的生物多样性(我之后会写一篇小文章专门介绍这个);3、改变基因不是提高质量的方法(这个很关键,永远要记住,我们能成为现在的我们是基因和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孰轻孰重还很难说);4、无法确定哪些基因不是必须的(前不久加拿大研究人员称,在人的2万个基因里面有1500个以上是必须的。丫的,有种把剩下的基因随便删掉一个试试)。
那消极优生学呢?从伦理学家的语气可以看出,他们并不反对我们这样做!如果我们能用基因编辑治疗严重的遗传性疾病(舞蹈症、地贫、镰刀病等),那真是造福患者整个家族的人。因为完全把致病基因修改正确嘛。那些曾经害怕基因检测会导致自己闺女嫁不出去的人,再也不用担心了。
那这次国际基因编辑大会后来得出了什么结论?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根据MIT的报道,大会主要达成了以下四条共识:
一、科研方面:基因编辑的研究还是要继续的,包括胚胎人体编辑,但是要受到相应的法律和道德的监督;
二、临床用途(体细胞):成年遗传病患者(舞蹈症、镰状细胞性贫血)的基因编辑治疗,要受现有医疗体系的监管;
三、临床用途(生殖细胞,即精子和卵细胞):在基因编辑技术在人体上成熟,以及社会达成广泛的共识之前,基因编辑婴儿是“不负责任的”(irresponsible);
四、这种讨论要继续:考虑到各个国家的法律法规差异,应该建立一个国际性的讨论交流组织,以便建立编辑婴儿的“规范”。
从本次会议达成的共识来看,科学界并不反对基因编辑婴儿,甚至有支持的意味,但是这种支持有一个前提:必须证明基因编辑技术对人类是安全的,风险是可预知、可控的。
接下来,我们一起看看基因编辑技术的亲爹亲妈怎么说的。(以下内容根据Nature Biotechnology和STAT对张锋、Jennifer Doudna、Emmanuelle Charpentier、George Church的采访编辑而成)
张锋:从技术上讲,目前我们并不清楚基因编辑会不会对非目标基因造成影响,它会不会对细胞造成其他的影响,比如表观遗传学方面的影响;从生理上讲,我们目前对基因的改变对其生物功能的影响知之甚少,我们没有办法预测基因的改变会对细胞或者组织产生什么影响。
Jennifer Doudna:我认为基因编辑技术至少有5个风险。第一,非同源末端连接会对出现在基因编辑过程中(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会产生意外就好了);第二,尽管脱靶效应可以降低(张锋的最新成果表明,可以降低到难以检测的程度,但并不是降低到0),但是那些关键基因仍旧有被改变的风险;第三,即使这项技术可以实现准确的编辑,但是仍旧会出现被遗漏的细胞;第四,对于某些个体而言,携带“致病突变”是可以容忍的,编辑成正常的基因可能会导致疾病;第五,很难预测基因编辑的后果。
Emmanuelle Charpentier:除了一些特别必要的伦理问题之外,安全性才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就个人而言,我对生殖细胞的基因编辑表示担忧。
George Church:尽管我认为基因编辑技术会在短时间取得巨大的价值,但是在推进该技术之前,我们必须全面地了解并评估基因编辑技术带来的风险。这也是我呼吁暂停临床生殖细胞或者胚胎编辑的原因。
12月1日,Doudna参与的Intellia和Charpentier创办的CRISPR两家基因编辑公司联合发表声明,她们率先承诺:不利用基因编辑技术直接编辑包括精子、卵细胞和胚胎在内的细胞或者组织。
从基因编辑技术亲爹妈的话里以及举动里不难看出,基因编辑技术是成熟了,但是我们对人体的了解简直弱爆了。我们对基因编辑过程中以及编辑之后的风险完全没有评估能力,怎么能鲁莽地驾驭基因编辑技术。
看过爱国主义教育电影《地雷战》吗?人民大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研发出拉雷、踏雷、绊雷、夹子雷、梅花雷、头发丝雷、真假子母雷、丁字雷、水雷、标语雷、飞行雷等30多种,有些地雷是单雷作战,有些可是“触一雷,而炸全村”的啊。你挖雷的工具再先进,能保证挖雷时不爆炸,但是你不知道它是单个还是连一片的啊。基因编辑也面临一样的问题。
对于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那4000种单基因遗传病,理论上是没啥大问题了!但是,那些复杂的遗传病呢,例如癌症、糖尿病、心脑血管疾病,你哪里知道有多少基因跟它有关呢?一个基因到底跟多少疾病有牵连呢?这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啊!
你不信是不是?那你看看,现在的基因检测不是还不能用来预测疾病嘛!这就说明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根本就还没有完全搞清楚啊!
在这里我大胆地预测一下:在基因检测被FDA批准之前,大规模的生殖细胞和胚胎基因编辑,以及真正意义上的定制婴儿根本就不可能成功!(当然批了之后也不一定会发生)
那么我在这里就呼应一下国际基因编辑大会达成的共识:一切不以研究疾病为目的的基因编辑都是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