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种子里的神秘大世界

小时候,站在河姆渡遗址,我好奇地盯着那一粒粒超过七千年的稻谷标本,幼小的心灵仿佛穿越了时空,沐浴在先祖智慧之光构成的奇妙世界里,当我渐渐长大,知道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的故事,积累了一颗种子与人类农耕变迁史、民族命运相关的一些知识,一个个问号如春天泥土里的种子破土而出:现代文明足以让人类上天入地,为什么仍无法获取一颗一劳永逸养活人类的水稻种子?与自然界奇花异草美味佳肴相对应的种子世界究竟有多神秘?直到我进入高中阶段,先后接触了遗传育种、染色体、生物育种等概念之后,我发现这些问号似乎已钩串起一种力量,将我引向小种子背后那个神秘的大世界,一个令我兴奋的世界。

今年暑假,我有幸前往上海市农科院生物技术研究所植物细胞工程研究室实习,我这个还没跨入种子世界门槛的实习生,一下子便拥抱了植物细胞工程研究这个国内顶尖团队,更为庆幸的是,我跟着学习的研究课题是全球领先的课题,着力于耐干旱耐低氮水稻大麦品种选育。

当我到了实习基地,看到大棚内两百余盆整齐排列着的水稻植株样品,我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水稻竟然是不长在水田里的,不仅清一色的白盆内没有一滴水,连盆内的泥土也是略显干燥,但稻穗却依然金黄。

我自小生活在长三角,对水稻、大小麦种植并不陌生,水稻长在旱地上,实在是第一回见,不长在水田里的稻子还叫水稻吗?我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我们农科院水稻基因所研发成功的水稻新品种,他们稳定了水稻抗旱的性能,我们接下来要做的是提高这个品种的耐低氮能力,也就是说不仅能在旱地里生长,还可以在贫瘠的土壤里生长。”导师看出了我满肚子的疑问,当场做起了解释。

一颗种子居然如此神奇!杂交水稻只是通过杂交提高了产量而已,耐干旱又耐低氮的水稻岂不是可以在广袤的丘陵、沙漠种植了?这将对中国的粮食生产、生态环境保护作出多大的贡献呢?我盯着盆中壮实的水稻,虽然看不出哪株水稻要多施氮肥哪株水稻可以少施肥,但这些种子的意义却一下子在我的心里升华了。

感谢植物细胞工程研究团队首席专家黄剑华老师,为了让我这个小小门外汉能接触到更多的实习内容,黄老师事先为我安排了两个实习内容,一是协助导师整理源于小孢子培养获得的亲本和正反交F2子代在不同氮源下成熟期的数据,以获得相对亲本更加耐低氮的水稻材料,二是协助导师利用源于花30离体小孢子的氮素利用率差异明显的两个突变体材料,测定对不同氮源不同时期的氮素相关酶的活力。一个是水稻新品种,一个是大麦新品种,而这两大品种研发优势,恰恰是这个顶尖团队的核心竞争力。

为此,我首先需要完成研究基地大棚内每一棵水稻生理数据的整理,并从实地考察以及数据中得到更加耐低氮的个体。虽然在这期间上海还未进入高温天气,但是大棚内的温度早已处于高温状态,每一次进大棚都会感受到汗水湿透衣背的辛苦,但与此生理上的辛苦相比,那些接二连三出现的问号更让我无法平静:同样是两棵母本水稻杂交得到的子代,在高度、穗数、重量上为什么有这么明显的差异?传统的自然育种与实验室里的生物育种到底哪一种更好?会不会打破自然界生物链的和谐共生?

因为我发现,这个实验室里的每一个细小行为都在颠覆我那些从书本上看到的育种常识,我亲眼看到了模拟空间里两个硬币大小的盒子里就培育出了上千株水稻、大麦种苗,见识了现代育种不受四季气候影响而呈现出的高效和可靠,特别是见识了通过光谱仪测定与氮素相关酶的活力,如果通过传统大地育种,获得这些性能除了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和土地资源,少说也得花上五年十年的。

时至今日,数据在光谱仪上跳动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随着数据跳动,大麦叶片中与氮素相关的酶的活力因此被一一测定的事实告诉我,小小种子背后的那个大世界,已经是高科技的天下了。

短短的实习结束之后,每每想到这,我就莫名激动,我知道,我已经在小小种子神秘世界里播下了我的理想种子,我今后的人生道路就是要精心培育这颗种子,让它的花朵绽放在祖国的大地上,赢得世人注目。

上海外国语大学附属外国语学校高二学生 胡翰彤

责任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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