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佩占:评林基兴谬文“被妖魔化的转基因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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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者按:田佩占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农作物遗传育种学家,曾在吉林省农业科学院、吉林省农作物引种中心任职,成果累累,著作颇丰,获国家和省部级奖励多项。去年曾发表“转基因商业化:孟山都欺骗了全世界”等文章。本文是作者就最近台湾《科学月刊》社理事长林基兴文章“被妖魔化的转基因技术亟需得到民众正确认知”观点、主要是转基因产品的“二论”问题进行评论。指出林基兴是一个外行,但观点却是引人瞩目,甚至超出现有作物育种的理论和实践,把所有育种途径方法、物种与品种的进化都说成是转基因的结果。他的转基因概念与当今作物育种学界的转基因概念大相径庭。本文采用林基兴观点在先,田佩占先生评论在后。这是一篇专业性学术性较强的评论,但通俗易懂。转发共享)。
林:大概在十年前,非洲的赞比亚爆发国家性饥荒,当地很多人饿死,剩下的有很多人,只能吃杂草、啃树根求活,很凄惨。但该国不愿意接受联合国的粮食援助。就如这位总统所说,百姓宁可饿死,也不愿毒死(以为吃转基因食品就会中毒死亡)。他非常害怕转基因食物,宁可让自己的国民饿死,也不能吃转基因食品;对于不解转基因者,这件事实在令人恐慌,于是乎,他们跟着害怕转基因。
评:全世界有那么多的人怀疑转基因、反对转基因,甚至发生了游行示威抗议活动,如果的确是个错误的话,其责任并不在这些人身上,更不是广大民众。人们怀疑转基因、甚至反对转基因的原因和责任归根结底在于推行转基因产品的人,在于制造出转基因产品的科学家们没有搞清楚它们是否无害。长期使用转基因产品的美国人甚至世界上的某些其它地方虽然没有死人,但至今所揭露出来的多方面有害现象已经有足够理由让人们怀疑它的安全性以及与非转基因产品的同质性。
对于转基因育种这个新技术研究来说,必须与分子水平上的基础性研究密切结合起来。而弄清楚转基因产品的食品安全性及其与非转基因产品的同质性就是最重要的基础研究课题。无论转基因产品真的有害或无害,都必须这样做。因为第一这是一个周密的研究计划所必须的,是符合科学发展规律的;第二只有弄清楚,才能使人们的知情权得到充分满足。如果做不到,人们的怀疑和反对就是正确的和有理由的。
林: “简单来讲,‘传统育种’的效率差而浪费资源,转基因科技则效率高而节省资源”。
评:这是林基兴不懂得作物育种的第一大破绽。至今为止最有效率的育种就是被人们称之为“传统育种”的有性杂交育种。现在,中国作物生产上所应用的作物品种99.9%以上是有性杂交品种。而育成一个这样的品种的成本一般不超过100万元。但育成一个转基因品种的成本要远远高于这个数额,甚至是其的上百倍、上千倍、上万倍。那个效率差,那个浪费资源不是一清二楚吗?
林:‘传统育种也是转基因(各式杂交随便混杂基因、基因大翻修),这不是我独创的,诺贝尔生医奖得主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发现DNA的双螺旋结构),也是这样定义。他跟英国查尔斯王子说,其实,古来就混合基因(杂交作物),以创造新基因(表现不同性状);人类老早就做转基因的事情,不是今天分子生物学家才开始做的,因为自古以来,我们就已经在实践了’。
评:混淆杂交育种与转基因育种的本质区别,这是林基兴并不真正懂得作物育种的第二大破绽。传统育种也是转基因是基于遗传物质DNA的双螺旋结构在杂交时双亲的单螺旋又结合成新的双螺旋(携带双亲所有基因)现象而定义的,是指把双亲的基因转移到杂种和后代,也是无可厚非的。但当今转基因育种的产生背景却完全不同于杂交育种,所转移的基因及其与受体的关系也有本质上的差别。具体来说杂交育种是指一个作物内不同品种间的杂交,品种之间只是基因位点上的基因差异,因而杂交可育,后代也都可育。而转基因育种是向某一作物内转移其他物种、属、科、目甚至更大差异的目的基因,由于基因(型)背景的巨大差异用有性杂交的方法转移完全不育,不可能获得成功。只能采取先提取目的基因后向作物转移的方法,以克服后代的不育性。但被转移的基因对一个作物来说是从来未有过的基因,进入一个作物体后,首先要吸取受体的能量表达自己,而受体必然发生排斥或反表达反应,同时它的进入要打破受体原有基因间的平衡,还要进行再平衡,这不可避免地会发生某些碱基序列的变动或某些遗弃物的产生,也会由于转入基因的大小及来源不同而发生不同的变化。这就与杂交育种时的不同品种间基因位点上的(无障碍对接)变化有本质的不同。
科学发展到今天,也只有作物育种科学才可以正确解释转基因品种与传统育种的实质区别。哪怕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也得用作物育种实践和理论来正确解释,只看表面现象而看不到本质上的差异,更看不到总体基因的发展变化方向,作物育种科学还能发展吗?既然都是转基因为何不停留在传统育种阶段,各国又何必都投入了大量资源搞什么外缘基因的导入呢?对于作物育种科学来说‘传统育种也是转基因’的说法是混淆了不同性质矛盾的说法,更有强词夺理之嫌疑。
林:‘大家看一下古代的玉米,就在墨西哥。原生种玉米就长这个样子,这个能吃吗?恐怕含有相当毒素、没什么营养、也不好吃。今天的玉米大家都在吃,没什么毒素、营养价值高、方便消化。这是我们的祖先多年来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改良成果。他们也改变了基因,因为如果基因没有改变的话,它的性状就不可能改变,而改变基因,就是将基因转入作物中,亦即转基因。我们的祖先不知道“基因”这个名词、也没有“转基因”这个科技,但就是一直改变基因,最后弄出的这个新的玉米,也就是转基因玉米,这是科学事实。
我们从古代以来一直在做转基因这件事,不是今天分子生物学家才做。又如,上世纪,科学家与农业改良者,使用辐射与化学诱变剂等不同的技术,改变作物的性状,产生的作物,例如这个葡萄柚,美国的自然食品店里,还在卖呢。也就是说,经由辐射与化学诱变这样大规模的改变基因,转入许多基因,其结果居然还宣称为自然食品,大家也“欣然接纳”,毫无质疑,这实在不可思议。
转基因科技通常把一个外来基因放到作物里,这样做受到许多人的质疑。但是,古来杂交大量改变基因,几年前的辐射与化学诱变等也是大量改变基因,为什么都没有受到质疑?为什么都没有人说是“怪胎、有问题”?希望大家想想看,近代先进科学产生基因与转基因这两个新名词,导致大家害怕,前人做类似事情,却获得大家欢欣。真是奇怪,也是不公平。不解基因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混进什么基因,居然被尊崇为天然食品。’
评:以上观点都是类似混淆杂交育种和转基因育种的本质差异的观点,把诱变育种、作物物种和品种的进化过程都看做是转基因过程,真是过于简单化和概括化了。这是完全不符合几千年来的作物育种发展实际的,也是不符合近2亿年被子植物物种和作物品种进化过程实际的。都是被推测的表面现象,即以性状变了推测基因也变了,再以基因变了推测就是转基因。任何育种科学家都不敢如此推论和概括,现代转基因育种的最初创始者也都不是如此定义转基因育种的。作物育种从原品种群体中的系统选育,到对某个推广品种进行诱变育种,到品种间的杂交育种,再到种间差异以上的转基因育种,从只能利用品种内的变异到可以利用种间甚至科间以上的基因,使新品种的优良基因越来越丰富,优良性状越来越多,构成了作物品种从低级到高级的发展历史。特别是利用外缘基因时更强调‘转’字,突出了人类转基因育种的难度、科学性及其与其他育种的本质区别。只有这样的分类和发展过程才能正确地说明和解释育种科学发展的历史和本质,而不能用“都是转基因”这个糊涂概念笼统地概括整个育种发展历史,‘基因变化了就是转基因’更是完全脱离实际的的胡言乱语。由于林博士的借题发挥,使本来的转基因概念弄得面目全非,并以此把转基因二论(即与非转基因等同论及不需要作安全性检验论)发展到了极致,并搅乱了长期以来所积累下来的育种理论和实践的发展成果,企图把人们的认识引入歧途。对于这种超越现有育种理论和实践的“转基因”奇谈怪论,广大作物育种科学工作者是不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