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援塞移动生物安全实验室的“守护神”
3月10日,中国援助塞拉利昂实验室检测工作在弗里敦实现无缝对接:奋战数月的移动实验室即日起关闭,固定实验室正式启用。
自9月24日首赴非洲以来,中国移动实验室没有休息过一天,持续高负荷运转,检测埃博拉样本近5000例,为塞拉利昂埃博拉疫情防控发挥重要作用。如此高效运行的背后有什么“奥秘”?
健“脑”
赵建军是典型的山东大汉,作为技术保障组组长,他负责维护整个移动实验室的大脑——控制系统。看着他在指挥舱内对着电脑屏幕,手持对讲机指挥系统运转,让人倍感放心。
赵建军告诉记者,送排风系统是实验室的中枢,是核心中的核心。只有它正常运转,才能保证实验室负压梯度形成,确保实验室产生的有害气溶胶通过核心区过滤器排出室外,实现消除病原体污染的目标。
因为长时间反复使用,实验室主舱与缓冲间门锁损坏,无法实现有效密封,赵建军跑遍弗里敦大街小巷也买不到合适的锁舌,当地也没有工厂可以加工。大家及时调整实验室进出程序,规定两人分时段进出,确保两侧门不同时开关,保证了人员防护和环境的安全。
有一次,赵建军检查实验室各项参数时,发现主舱核心区负压压力异常增高。这么大的负压,会导致检测队员实验时身体不适甚至晕厥,也可能会让设备围护结构开裂。“应该是那里的排风量大于额定值,超出送风量额定匹配,从而出现压力异常”。
赵建军随后勘察发现,实验室送、排风电机运转正常,排风阀门的开度正常,而送风阀门的开度却达到了最大值,与送排风额定的值发生了较大变化,问题应该就出在送风管道上。
此时的塞拉利昂正处于旱季,风沙较大,雾霾天也比较多,队员们把送风管道的初效过滤器拆下来,发现表面果然已经被大量灰尘堵塞,更换安装新过滤器后,实验室的核心区压力恢复正常,没有影响当天的样品检测工作。
“这套移动实验室是一套非常精密复杂的系统,保证它的正常运转,既需要有充足的水、电、油等供应,还需要送排风、给排水、空调净化及自动控制等各系统协调运行,一旦出现故障,就有可能酿成生物安全事故,”赵建军感慨地说,“我们每天都像看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守护着这套装备!”
治“水”
陶宇是技术保障组的“大哥大”。说起他,国内熟悉方舱制造和维修的人都尊称他为“顶级专家”。业内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陶工不在家”。
移动实验室的供水系统是稳定运行之源。弗里敦水质很差,无法满足实验室的要求。陶宇就和其他队友在实验室水质净化机前面又加装了一套水质软化系统,经过管路改造,连接起了水质净化机、水质软化机和车载水质软化机,从而解决了软化水供应难题。
一天中午,检测人员报告说,缓冲舱地板上有积水。陶宇马上警惕起来,因为他知道整个实验区最忌水:积水除影响电路正常运行,还会带来严重的安全风险。
为尽快解决积水问题,陶宇马上进入实验室进行维修。他穿上从头套到脚的防护服,为了防止检修过程有破损,手套和鞋套穿了两层,手套外又加套了一副粗纱手套,还没开始干活,便已汗流浃背了。
进入舱内,陶宇仔细检查实验室各个水路连接情况,终于发现从软水机接过来的一处管子的接头处出现松动,水正从接头处往下滴落。他赶紧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把松动的接头拧紧,又把周围水管接头重新加固,然后用对讲机叫队友把加压泵和软水机打开,测试是否渗漏。
在确认不再漏水后,陶宇按照出舱规程,进行洗消后小心翼翼地退出。脱掉防护服,陶宇发现,内衣已经全部湿透,胶皮手套和胶鞋里也全是水。
增“压”
崔玉军是预防医学博士,曾在国际顶级学术期刊以第一作者发表过多篇文章。他的任务就是负责移动实验室车内双扉高压锅的正常运转。
压力系统是移动实验室确保生物安全的根本。双扉高压锅的结构很像太空船的减压舱,一扇门对着可能被病毒污染的实验室内部,另一扇与外界洁净环境连通。正常操作时,实验人员会把废弃物从内侧门放入。锁好后,崔玉军在外面操作高压,两个小时左右增压完成,开启外侧门,将废弃物取出后送到指定地点焚烧。
双扉高压锅是实验室的“消化道”,所有的实验废弃物——包括换下的防护服——都要经过它,把污染完全消除后才能转移到外界。
经历数月的西非雨季,双扉高压锅电路主板受到湿气影响,开始“水土不服”,许多原来自动化的操作需要手动完成。高压时,要同时开启主辅舱的多个辅助设备,随时检查压力、温度、水箱水位和各种管线状态。崔玉军把这些过程总结成12个标准步骤,每次启动高压锅时都严格执行、详细记录。
有一天上班,崔玉军跟往常一样,在启动辅舱空压机和软水器后,打开了高压锅的电源,然后用对讲机通知负责实验操作的队友做好放入废弃物的准备。当设备自检完成时,突然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对讲机传来队友的声音:“内侧门无法开启!”
崔玉军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他却迅速冷静下来,麻利地操作着阀门和按钮,警报声停了下来。经过一番细致检查,空压机连续运行的嗡嗡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电闸拉下,用手电巡视着空压机下方的每一寸空间:一根细细的铜质导气管似乎不对劲!他把导气管接头卸下,果然在接口处发现了一道裂缝。
他估计,是设备高负载运行时间过长,造成器件老化损坏、气路泄漏,从而导致双扉高压锅的气闸门无法正常开启或者锁紧。崔玉军更换过配件后,重新把系统调整到待开启状态。“内侧门已开启!”步话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
发“电”
贝祝春是药学博士,来塞拉利昂前是单位重点课题负责人。到了弗里敦后,他和“电”打起了交道。在临来之前的培训中,他对照车辆电路图反复研究。车内涉“电”的近千个元器件,他都熟知方位性能。
在春节前进行的一次装备调试时,贝祝春发现有一台备用发电机组运转不到半小时转速就会忽高忽低,整个机组也抖个不停。为解决这个问题,贝祝春和队友把废油换掉,机滤、柴滤和油管也都换成新的,并从进油口直接供油。一番折腾后,以为故障可以消除,结果开机不到15分钟,那台发电机就又像老牛似地呼呼直喘粗气。
贝祝春又开始检查电路。打开配电箱后,他找到电子调速器,掀开微调旋钮胶皮盖,看到里面分两排,有10个旋钮。根据经验,他判断出其中一个旋钮是关键。重启机组后,他用起子轻轻调试,终于发电机转速很快稳定下来,不再发生转速波动。
还有一次值班,贝祝春按照以往操作程序开机供电。半小时后,对讲机另一端传来“空调不太制冷”的声音。他查看空调外机出风口,发现没有任何风吹出,检查送风机连接通道处,也没发现有冷凝水滴下。经过一番检查,他试着重启了一次设备。当听到熟悉的“咔咔”声,外机出风口有股强劲的热风吹出,十几分钟后送风机管道开始有水珠形成,他才松了口气。
加“油”
负责“油”的张柯生于1989年,在所有队员中年纪最小。
油是车的“血”,加油既是技术活儿,也是体力活儿。每隔两天,张柯就要把两个200升的空桶挪到叉车上,用粗铁丝固定好去加油站加油,回来后还要把装满柴油的油桶从车上卸下,推到发电机旁。
一米多高的铁皮油桶,加满200升柴油,重达400斤。起初,张柯使出全身的劲儿也推不动这个“大家伙”,需要队友帮忙才能将油桶挪动。“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吃饭时拿筷子的手还一直发抖,”他说道。
为了完成任务,张柯业余时间天天泡在健身房,练器械,上跑步机,加强体能锻炼,并且注意摸索搬运油桶的技巧。一个月过后,他已经能一个人稳稳地挪动满满一桶柴油了,这让大家目瞪口呆。
张柯年纪不大,却心细如发。一次,他加完油收拾油泵时,发现发电机右前侧的地面上,有一摊亮汪汪的油迹。随后,他来来回回绕着发电机转了十几圈,发现摆放油泵的地方也有一小滩油迹,而且还有几滴油从油泵的底端滴下,再回头查看发电机组,原先毛巾大小的油迹已变得有半块浴巾大小了。
不到一个小时就渗了这么多,肯定是某处有漏点!张柯拿着强光手电一通检查,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在回油管下方发现很小一滩发亮的油迹,细细的一条油路正悄无声息地往发电机右前角缓缓流淌。
张柯顺着油迹一寸一寸地向上摸,终于在回油管上端五分之一处内侧的地方,发现一道比针眼还细的喷油,由于发电机正在运行,没法停机,他就用胶带缠紧油管临时处理,并在第二天开机前换上了新油管。重启后的发动机又欢叫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