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眼中的转基因食品

文/新浪财经纽约站撰稿人 罗绮梅

近一年以来，国内关于转基因话题的讨论一直如火如荼，支持和反对的两派势如水火。美国人如何看待转基因？老美是不是要靠转基因食品祸害中国人？怎么才能避免吃到转基因食品？在与美国的农民、监管人员、NGO、行业组织、企业、相关政府部门人士谈话之后，我整合了一下这些问题的答案。

一、转基因食品吃了到底安全吗？

据美国相关监管部门说法，被批准了商业化的含有转基因成分的食品和通过基因改造的作物是安全的。

在华盛顿，美国农业部两位官员表示，植物生物技术产品(转基因)产品是安全的。美国农业部新科技和生产方法官员Ed Porter非常有画面感地说，“我们吃，每天都吃，我们的孩子也吃。”

美国农业部长办公室生物科技协调员Michael Schechtman称，在美国，对转基因食品的监管有三个部门：美国农业部(USDA)、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美国环保局或环保署(EPA)。这三个部门都独立运行，但机构间协调密切，通力协作。

农业部根据公司或相关机构上交的转基因作物产品数据来决定是否批准田间试验(field trials)。田间试验完成后发放规模种植许可。农业部对于监管通过的用词是“deregulation”就是解除监管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审批通过。在新的转基因性状审批材料由公司或其他机构上报材料之后(或许经过来回几番问询和补充材料后)，农业部会发布解除监管消息，声称，“FDA没有进一步的问题了”(FDA has no further questions)。也就是我们理解的审批通过。规模种植就离商业化不远了。

按照美国相关法律规律，USDA跟EPA的监管属于强制执行，但是FDA的机制为自愿咨询。而这种所谓的自愿咨询事实上也是强制的，因为没有FDA的认证，农民或者采购者也不敢、不愿意采购这些种子。另外针对动物的转基因特性审批又是依据另外一套法规，其中FDA的认证就是强制的，不过目前还没有先例。

一旦转基因食品通过相关要求，之后的一切相关管理跟非转基因的保持一致。 从目前的记录看，在过去20年中，美国没有出现过一次先进生物科技技术的安全隐患事故。

个人认为，讨论转基因食品安全问题从介绍监管部门和各自机制功能入手是建立在“相关监管机制部门在民众心中是有公信力的”这一条件下的。由于美国对转基因食品安全的监管体系算是全球最先进的，普通老百姓和农场主对USDA和FDA的信任度是非常高的。

国际食品信息理事会针对美国消费者的调查显示，从2008年起到2014年，美国消费者对食品供应安全的满意程度一直保持在67%-69%之间。而当被问到“提到食品安全问题，你最担心的事情是什么”时，回答“转基因”的比例只有2%上下。这一数值在2014年飙高到7%，根据理事会人员的介绍，这主要是受加州标注转基因食品相关法案的影响。

同样的问题针对中国国情，笔者确实不了解，也很难做比较。但是前段时间，央视《新闻调查》披露，在武汉随机购得5种大米有3种都为转基因。这种按照法律规定是绝对违法的行为(在中国没有转基因大米批准商业化)。监管执行力度问题大不大？老百姓能否相信监管部门？不知道谁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二、老美是不是要靠转基因食品祸害中国人？

老美吃的转基因食品理论上比中国人吃的多了去了。如果这叫“祸害”，那老美祸害自己的步伐比祸害中国人早多了。

在美国，批准商业化种植的转基因作物有8种玉米(2369, -10.00, -0.42%)(包括田间玉米和甜玉米)、大豆(4554, -13.00, -0.28%)、棉花(13680, 45.00, 0.33%)、甜菜、芥花籽、夏威夷木瓜、紫花苜蓿、南瓜。

从美国农业部统计数据来看，全美有93%的玉米、94%的大豆和96%的棉花的种植面积种植的都是转基因品种。而这些作物都被视作美国人的主粮，涉及到美国人饮食的每一餐。而美国出口到中国的转基因作物都是在美国当地已经批准商业化的。也就是说，给中国人吃的都是美国人已经吃的。

另一个有意思的事情是，在农业部统计数据中，全美小麦种植面积中，转基因品种为0%。据农业部相关人士介绍，转基因小麦没有被允许商业化种植，也没有市场动力去争取转基因小麦商业化审批。

小麦可算作中国人饮食的主粮，在美国吃到小麦的地方也不少，为什么这种主要作物转基因化发展进程相对较慢呢？农业部和相关行业者一直在强调一点：在美国，想要把转基因作物实现商业化所需投入成本是巨大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商业动力，一般企业和组织是不愿意尝试走监管程序、实现商业化的。

截止2013年9月，农业部批准田间试验的转基因作物为17，000项。田间试验完成发放规模种植许可的一共96份。

根据相关的公开数据，在美国，一种转基因作物从研究到走到商业化，平均成本是要花费1.36亿美元、13年的时间。而其中，提供给监管部门的相关数据等的审批成本就超过3千万美元。而近年来，美国三大监管部门相关的审批时间长度平均为2-5年，而且还在增长。

我问伊利诺伊州和爱荷华州的农民，你们为啥种转基因作物？回答很简单：1.监管部门告诉我们种植是安全的；2.省时省力，体力投入大大减少；3.产量上涨；4.市场有人要。

我跟伊利诺伊州农场主Kent Kleinschmidt聊天时问他，你关注《中国开始对MIR162转基因玉米零容忍》的新闻了吗？他说，“整个行业都很关注，同行甚至出现往后还种不种这个品种的玉米的想法。”他甚至有些无可奈何，“当初MIR162在美国已经批准，大家估计中国也会很快批准，种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的困境。”

三、怎么才能避免吃到转基因食品？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你基本已经无法避免。上文已经说了，美国8种主要作物被批准商业化，而这些作物几乎介入人们的每一餐。像Whole Food这些号称只卖有机食品、纯天然的超市也不是绝对的。

不仅仅是你直接食用的食物介入多种转基因成分，你以为是纯天然的食物的加工程序中也充满转基因因素，比如炸薯条用的油、做冰淇淋用的糖等。

在国内，方舟子和崔永元的争论，令转基因话题得到热炒。如果他们的讨论有助于帮助消费者更多地了解转基因食品，固然是好。但目前的趋势看来，毫无道理的谩骂和人身攻击已经模糊了关注焦点。

当身边怀孕的准妈妈、年迈的亲人、做餐饮生意的商人朋友问我转基因到底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我意识到其实平常老百姓并没有可靠的消息源，也没有让他们信服的了解渠道。这其实是最可悲的。

(本文作者介绍：供职于新浪财经纽约站，“一周美股”主持人、制作人。美国纽约市立大学传媒文化系、经济系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