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基因学家：“钻空子”也是一种无奈

中国科学报,2013-08-29

科学家花85年时间培育了一种可以抵御黑星病（由黑星病菌引起的毁灭性疾病）的商业苹果。1999年，他们将一种并不太美味的苹果品种培育成了包含黑星病菌防御基因的美味品种。与以往在一个季度内向果园喷洒30次杀菌剂不同，这次果农可以只向这种抗性作物喷洒两次农药。

然而5年后，黑星病菌得到进化，苹果树再次被感染。育种者又回到了起点。荷兰瓦赫宁根大学的植物科学家Henk Schouten称，即使拥有现代育种技术和15个苹果家族中已知的抗性基因，也还需要40年才能常规地培育出耐菌品种。

Schouten加入了一个小规模但正在不断扩大的学者和企业组织，希望利用基因工程中的最新方法，避免政府监管的长期和昂贵负担。因为Schouten只想植入相关苹果品种的DNA，因此他认为他的产品不应该和转基因（GM）作物以相同的方法进行管制，后者会将细菌或者病毒DNA插入植物基因组中。

其他前沿科学家称，他们改造植物的技术比老技术要安全，并不需要监管。在一些情况下，美国监管者是同意这一说法的。从2010年开始，美国农业部已经告知10个团队其GM产品不需要监管——从而为其去除了实质性的资金障碍，并加速了发展。这鼓励了学术实验室和小型企业追求对像苹果这样的特色作物的研究，它们一直被生物技术巨头所忽视。

“有很多使用新技术生产作物的公司并不会被监管。”加州Thenell&Associates咨询公司总经理Scott Thenell表示，该公司会帮助研究人员通过对GM植物的监管。

美国对GM作物的监管建立在并不是为该技术特别设置的法律的基础上。农业部负责监管GM作物的分支——动植物卫生检验署（APHIS）一直坚持着于1957年为保护农作物抵御害虫而设计的法律解释，1986年该法律增加条款以监管GM作物。当时，GM作物工程几乎都会使用农杆菌——可将DNA插入植物基因组的细菌性害虫。

2011年，APHIS监管者宣布，一种抗除草剂的肯塔基兰草不属于其管辖范围，因为草坪和花园公司在开发该植物时，并未使用农杆菌或其他植物害虫的DNA。俄亥俄州马利斯维尔的Scotts Miracle-Gro公司使用了一种基因枪，将包含DNA的黄金颗粒射入到植物细胞中。其中一些DNA随后被整合到基因组中。

对于华盛顿消费者权益保护组织——公共利益科学中心生物科技主管Greg Jaffe来说，这一新闻突显了美国GM作物监管体系的缺陷。“整个系统是虚构的。”他说。

一些GM作物项目开始在不受监管的情况下试水。Scotts Miracle-Gro公司表示，其兰草并不打算上市，而只是观察APHIS如何回应的一个测试。而其他已经被告知其GM作物不会被监管的团队却并非如此。

阿波普卡佛罗里达大学的发育生物学家Dennis Gray正在试图使用一种葡萄品种中的基因来获得耐皮尔斯病的酿酒葡萄，该病是由细菌引起，会使酿酒葡萄很难在美国生长。他说，缺乏监管可以鼓励像他一样的研究人员追求这种小市场的作物。

其他新兴的方法可能也会避开监管。内布拉斯加林肯大学的植物生物学家Sally Mackenzie向APHIS通报了关于一种转基因高粮草植物的高收益后代的情况——即使这些后代不再含有改造基因。Machenzie认为转基因引发了表观遗传变化：通过改变添加至DNA的化学物质模式而不是自身DNA序列，而使植物基因表达发生变化。2012年，APHIS监管人员邀请Mackenzie到其位于马里兰州的总部，就这一假设对她进行质询。最终APHIS通知她，她的植物不会受到监管——Mackenzie称这一决定加速了她的研究，可能会使她开办一个公司来发展其植物品种。

农业巨头——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孟山都公司和瑞士巴塞尔的先正达公司正在争夺对这项技术的许可。“他们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你通过APHIS的审核了吗？’”Machenzie说。

其他公司正在使用不同的DNA修饰工具衡量其前景，比如锌指核酸酶——精确定位植物基因组区域的酶。2010年，APHIS告知印第安纳州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陶氏益农公司，其使用锌指核酸酶制造的抗除草剂玉米不在监管范围内。陶氏公司发言人Garry Hamlin称，从此该公司放弃了玉米项目，而是与外界研究人员一起使用该技术开发其他作物。

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的政策分析人员Jennifer Kuzma称，对最新技术的监管缺乏会加重公众对GM作物的质疑。“有人认为技术越来越有针对性，而你正在以一种更聪明的方式行事。”她说。

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拥护这种获得监管自由的可能性。马萨诸塞州的一个植物工程公司——Matebolix的首席科学家Oliver Peoples说，他宁愿受到APHIS的监管，从而获得公众的信任。他指出，使用农杆菌植入基因的方法比基因枪方法更有效率。

与此同时，Schouten最终还是没能躲开APHIS对其苹果的监管。2012年4月，APHIS告诉他，即使他从其他苹果中引入基因，但是该机构仍会监管其苹果品种。这是由于它使用了农杆菌来插入基因——对监管者来说，其植物后代中没有农杆菌DNA的痕迹并不影响其监管措施。（张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