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黄河水利科学研究院土壤侵蚀研究团队
■史俊庭 赵何晶
人迹罕至的内蒙古砒砂岩地区,一群背着面粉袋子的人风尘仆仆地走着……
前几天,记者到水利部黄土高原水土流失过程与控制重点实验室采访,在研究人员的桌子上,这样一张照片吸引了记者的注意。
单看照片,这群人应该是一群农民工。但实际上,这群人全都是博士或高工甚至教授,他们正是记者此次要采访的土壤侵蚀研究团队。
这支团队由12名研究人员组成,在黄河水利科学研究院副院长姚文艺带领下,多年来致力于黄土高原水土流失规律与治理技术研究。不久前,在黄河水利委员会召开的全河劳动模范先进集体表彰大会上,该团队荣获先进集体荣誉称号。
在黄土高原取土样,常常会爬上爬下,取样后背着四五十斤的土样走上几公里不说,还得忍受当地较强的紫外线。研究人员从当地回来一两周后,一洗澡,身上的皮肤就开始一片片地脱落。
姚文艺说,为了取得有代表性的土样,必须到现场去,不管路有多么难走,土样有多么难取,都必须取到并背到数公里外的车上。
团队成员李勉博士说,一些跟着实习的研究生,哪怕是年轻的小伙子,也受不了这样的工作环境,三四天之后就提出要休息一天。“平时我有失眠的习惯,但是在取样的时候,从来没失眠过。”李勉说。
在郑州模型黄河基地,有一个数千平方米的人工模拟降雨大厅,这是黄科院水土保持研究团队获得宝贵实验数据的地方之一。
别看这个大厅的设施挺先进,但是试验起来却不是那么轻松。申震洲博士说,在观察雨滴对坡面的打击作用时,为了防止风对雨滴的影响,就是40多摄氏度的酷暑,大厅的窗户也得关闭。开展此项试验,要穿着雨衣在模拟降雨中拿着秒表站上至少两个小时,观测坡面的水土流失侵蚀变化。等试验结束后,雨衣已经被淋透了,根本分不清身上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而如果在冬天,即便是穿着雨衣也会冻得浑身直哆嗦,到最后,手指都冻僵了,连秒表都按不动了。
记者还听说一件事,该团队在野外观测雨滴对土壤的侵蚀变化时,睡在简易的试验棚里,由于累了一天,即使夜里下雨有时也很难发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发明了一个方法:找来一张30公分长的纸条暴露在室外,一端用绳子系在室外的桩子上,一端用绳子系在一本书上,而书就悬挂在他们的头顶。如果外面下雨了,雨滴落在纸上,很快就能打湿纸条,湿了的纸条很快就会断掉,然后书就会掉下来,砸醒正在酣睡的研究人员。于是,他们赶紧爬起来观测。
“我常常说,自己领了一群不图名不图利的‘傻’博士。”姚文艺感叹。但正是这些看起来“傻乎乎”的博士,让试验数据从无到有,从少到多,最后凝聚成一个个为治黄提供重大决策的科研成果。
作为研究骨干团队之一,这支团队走过数万平方公里的丘陵、沟壑区,终于找到了1.88万平方公里的黄河下游粗泥沙来源区。该成果直接促使了国家对黄河粗泥沙专项治理工程的实施建设,结束了多年来由于基础研究不够国家无法决策的局面。
“泥沙不上岸,水保不下河,治河和水保两张皮是国内曾长期存在的河流治理现状。”姚文艺说,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国内学术界对黄土高原是先治理坡面还是沟道长期存在分歧。他们团队经过大量科学试验观测,揭示了坡面—沟道系统产输沙自反馈的耦合机制,从而为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治理必须采取沟坡兼治的实践提供了理论依据。同时,他们研发出侵蚀产沙关键过程的模拟模块,建立可应用于多尺度流域的次暴雨产沙机理模型、年产沙经验模型和洪水泥沙预报模型,形成了一套集治理方案优化、效益评估预测及水沙预报于一体的模拟技术。
如今,年过半百的姚文艺又带着他的“傻”博士们,承担起“十二五”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项目——黄河中游砒砂岩区抗蚀促生技术集成与示范,向黄河下游地上悬河主要成因、被称为“地球生态癌症”的砒砂岩发起了“总攻”。
《中国科学报》 (2014-04-10 第4版 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