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试行专柜销售转基因食品两个月：影响不大
发表日期：2014-03-08 04:18AM 阅览次数：
甘肃官方认为，设立转基因食品销售专区、专柜是尊重消费者的知情权及选择权。 (南方周末记者鲍小东/图)
我的地盘，我做主？ 甘肃转基因新政六十天
甘肃专柜销售转基因食品新政试行的两个月内，从政策制定者到生产企业，从销售企业到公众，都在经历一场考验，支持者认为此举尊重了消费者的知情权与选择权，反对者却认为此举有对转基因食品歧视之嫌，进一步暗示了转基因食品的“不安全”。
甘肃官方认为，转基因食品专柜销售通知的发布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虽有不同的声音，但“公众肯定评价占绝大多数”，“海南省也将推行此种做法(专柜销售转基因食品)”。
转基因食品“独立王国”？
如果没有货架上方显著位置设置的“转基因食品专柜”提示牌，位于兰州市中心的亚欧超市的这个货架几乎和其他货架没啥区别，摆放的也是食用油、调味品。
不过，对于中国的转基因食品销售而言，却具有转折意义——甘肃由此成为全国第一个试行专柜销售转基因食品的省份。
按照规定，2014年3月1日起，甘肃全省范围内食品经营者应当在经营场所设置专门的柜台或货架摆放、销售转基因食品。
事实上，这则通知早于2013年12月26日由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通知甚至对提示牌的规格提出要求——“绿底+白字(黑体)”。就在这则通知下发的第二天，甘肃乃至全国首个转基因食品销售专区现身于甘肃兰州国芳综超东方红广场店内。
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目前，兰州所有县区的各大超市已基本实现了转基因食品专区或专柜销售，全省其他市州也已基本落实了专柜(专区)销售要求。
这已经是甘肃的第二起与转基因相关的事件。2013年10月，甘肃省张掖市出台了《关于建设农产品安全大市的意见》，明确提出“严格禁止任何企业或个人在张掖从事繁育、销售、使用转基因种子的经营活动”。
甘肃连续出台转基因新规，这让争议已久的转基因问题再现波澜。
一直以“反转”形象出现于媒体的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研究所研究员佟屏亚认为，专柜做法虽好，但推广困难。因为专柜做法对消费者有提醒、警示的作用，可能会限制转基因食品的销售。“只要生产企业按照国际通行的做法标识清楚就可以了，标识清楚了，专柜不专柜就没有多大必要。”
担心专柜(专区)销售后，转基因食品可能会卖不出去。而一向以“挺转”形象出现于媒体的中国工程院院士戴景瑞则赞成专柜(专区)销售，“短期内，可能会影响转基因食品的销售，但长远看，没有负面作用”。
这并不意味着“挺转派”和“反转派”在转基因专柜销售事情上达成了共识，就在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下发通知的当日，方舟子在其微博上评价：甘肃果然是独立王国。他对甘肃省张掖市的举措也持反对意见。
还有反对者认为，“专柜”之举有对转基因食品歧视之嫌，无疑在进一步暗示转基因食品的“不安全”。
对此，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处长张兰周认为，转基因食品以前纳入普通食品管理，这几年民众对转基因关注多了，所以应该分类管理。实行专柜销售其实就是一种食品的分类分级制度。而且，即便没有监管部门的规定，一些商家也完全可以自行进行分类。
张举例称，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也对婴幼儿配方乳粉实行专区专柜销售的要求，设立专柜销售并不意味着对婴幼儿配方乳粉有歧视之嫌，也并不意味着暗示婴幼儿配方乳粉的“不安全”。
“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应有充足的知情权和选择权。所以，买还是不买、选还是不选转基因食品，完全由消费者自己决定。设立专区、专柜就是尊重消费者知情权和选择权。”张兰周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为什么是甘肃？
转基因话题在中国常常引发激烈的争议，很少有人愿意主动触碰。以2013年为例，除了千人试吃转基因大米、甘肃张掖市禁售转基因种子引发热议之外，还有61名院士联名上书要求国家加大对转基因技术的宣传，知名人士方舟子和崔永元就转基因话题在微博上展开了数月的论战，崔永元甚至花费百万元去美日等国调查转基因等。
那么，作为欠发达省份，甘肃为何在全国率先制定转基因食品专柜(专区)销售的管理规定呢？
张兰周称，2013年转基因领域不断引发的热点话题，促使了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对转基因食品的关注。同时，在日常监管过程中，工作人员发现转基因食品的标识、存放存在较多问题，如转基因食品标签标注不清晰、不规范，且与非转基因食品混放销售等等。
标签标识问题尤其严重。有的标签标注为“转基因”的字体很小，有的仅在配料表上标识“转基因”；有些标识字体和背景的颜色非常接近；有的标注内容不全，如没有注明该食品的构成、所含转基因成分、转基因成分的来源等。
在兰州“亚欧”等超市，南方周末记者发现转基因食品标签上的“转基因”标识一般都不明显，字体很小。相反，非转基因食品标签上显著标识出“非转基因食品”。这反映了转基因食品生产企业的微妙心态：尽管联合国粮农组织、美国等转基因食品生产大国多次声明，凡是经过科学评价和政府部门严格审批获准上市的转基因食品都是安全的，但这并不能完全说服中国公众。加之，中国政府对转基因食品有强制标识的规定，所以转基因食品生产企业往往采取不显著的标识方式以确保产品销售。
显然，此种标识并不方便消费者的选择。“目前，甘肃省尚无转基因食品生产企业。”张兰周说。这也许让甘肃省推行转基因食品专柜(专区)销售时少了太多包袱。
甘肃推行转基因食品专柜销售的另一大背景是：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系统领先于全国实现机构改革。2013年，甘肃省于全国第一个完成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组建挂牌，将部分原属于工商、质检等部门的监管职责划归食药局，同时成立了食安办、食药稽查局、食药检测中心、食药监管所等机构。食药监系统编制从原来的2800多人增加到1万多人。
“从监管角度来说，过去，农业、工商、质检等部门对转基因食品都有监管职责，但监督管理相对较弱。现在体制理顺了，改变了过去的多头管理、九龙治水的尴尬。”张兰周说。
向左走，向右走？
设立专柜确实极大方便了消费者区分、选择。
兰州市华联超市食品安全管理员何丽玮称，过去经常发生顾客拿着某商品到了收银台时才发现那不是自己想要买的，便放下去，这给超市增加了工作量。设立专柜后，明白展示，消费者只看价格即可。这让消费者低成本、高效率地进行区别。
该超市在食用油和调味品两个专区内各设一个“转基因”销售专柜，另设立了一个转基因食用油的促销专区，都按照通知统一标识。
亚欧超市经理王金艳说，之前，尤其是调味品，转基因和非转基因混放在一起，标识的字迹又很小，消费者不可能看得仔细。“自推出专柜以来，转基因食品销售量有所下降。之前每个月销售额为1万元左右，现在只有两三千元。”
“设立专柜后，顾客质疑挺大的。”亚欧超市主管食品的经理郑丽芳说，“我们卖完这个专柜，可能就不卖(转基因食品)了。”
而华联超市食品安全管理员何丽玮称，他们并未对转基因食品的销售额进行前后对比。总体而言，非转基因食品销售更好，但转基因食品的消费也比较稳定，因为价格较低廉。
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调研员罗建国分析认为，亚欧商场是兰州最高档的商场之一，其消费群体更高端一些，他们对品质的要求更高，不怎么在乎价格；而华联超市更面向普通消费群体，所以转基因食品销售稳定。
通过调研，兰州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食品流通监管处副处长赵震强发现，试行两个月以来，设立专区或专柜对转基因食品的销售影响不大。有的超市反映，转基因食品的销售更好了。
目前，在中国批准销售的转基因食品不多，以食用油为主。“在中国，六成食用油是由餐饮行业消费的，家庭只消费四成。而且大多数消费者对转基因食品没怎么关注，再加上转基因食用油的价格也较低。所以试行两个月以来，转基因食用油的销售没有显示下滑。”甘肃德祥粮油公司董事长吴德祥说。该公司同时销售转基因和非转基因的食用油。
当然，生产转基因食品的企业对于转基因食品专柜(专区)销售的模式都持谨慎评论的态度。
生产“福临门”等知名品牌食用油的中粮集团在回复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称，政府相关部门对于转基因产品做了严格的规定，“中粮”一直严格按照国家相关制度和规定进行操作。
生产知名品牌食用油“胡姬花”的嘉里粮油(青岛)有限公司兰州营销分公司的负责人不愿就转基因食品专柜(专区)销售模式接受记者采访，但他称，食用油生产过程中，转基因蛋白已经分离出去了，因此转基因食用油并不含转基因蛋白。
张兰周认为，转基因食品专柜销售通知的发布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虽有不同的声音，但“公众肯定评价占绝大多数”。试行两个多月以来，该局并未受到任何压力。他还透露，不久前，他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开会时，海南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相关人士表示，该省也将推行此种做法。
“(制定专柜销售通知)之前，我们也没有考虑将有什么压力，也无需考虑压力的问题。加强对食品包括转基因食品监督管理，怎么强调都不过分、怎么严格都不多余。”张兰周说。
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甘肃省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将加强对转基因专柜销售的监督检查，并将在农贸市场、批发市场、粮油店等经营场所逐步实现转基因专柜销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