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梦工厂里那些年轻人:没上大学就做研究
【开篇语:大公司里的年轻人】
世界总会让年轻人占领。
曾经和乔布斯一起演讲的小天才ThomasSuarez今年还在读初中,现在他在名叫MakerBot的机器人创业公司研究3D打印机。而出生于1997年的邹奇奇,8岁出版了12万字故事集《飞扬的手指》轰动美国,2013年登上TED时她已有“女权主义者”标签和赢得诺贝尔文学奖及和平奖的“野心”。
在美国,乔布斯、比尔·盖茨、保罗·艾伦、史蒂夫·鲍尔默,这四位PC时代大咖出生年份恰巧在1955年、1955年、1953年和1956年,1975年前后他们20多岁时,都开始尝试用新技术掀翻世界。中国的马化腾、李彦宏、周鸿祎、雷军四位创始人年龄相若,他们都出生在1970年左右,成名时都不过30岁。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在他的《引爆点》一书中说:“当经济正发生变革的时候,如果你刚好20来岁,而你又能紧紧把握机遇,那么成功就近在眼前了。”
如果你还没有,或者不打算成为一个创业者,也有不错的选择,那就是找一个互相欣赏的平台,和它一起生长。
大公司如何管理85后、90后的年轻人,年轻人怎样在一个庞大的机构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成为一个世界级难题。谁破解了这个难题,谁就能抓住未来。在下面的故事中,你会看到腾讯和华大基因如何收集、管理和激发最聪明的大脑,以及个人与平台如何相互成就。
基因梦工厂
一群走在基因科学前沿的80后,正在用年轻人的节奏,改变产业格局
文_本刊记者黄秋丽摄影_魏天翼
每次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李英睿总被人称为“DoctorLi”(李博士)。
他已经默认了这个称呼,因为如果他告诉别人自己只有本科学历,大概没有人会相信。1986年出生的李英睿,2010年刚刚大学毕业两年,就已经是世界最大的基因测序机构—华大基因研究院科学体系的负责人、首席科学家。从2008年至今,他在《自然》、《科学》等权威科学杂志上发表了50多篇论文,一直在和国际顶尖高手过招。
2012年,他多了一个身份:深圳华大基因科技服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大科技)CEO。这一年,华大科技获得了13.98亿的风险投资,并且收购了美国基因测序仪生产商CompleteGenomics。这家平均年龄只有26.8岁的年轻公司,目前正在准备上市。
华大基因在国际上大名鼎鼎,从2010年到2012年,《科学》杂志连续3年对华大进行了报道。在2012年的一篇文章中,该公司被描述为“涌现出来的genomicssuperpower”,意为基因组学的超级强权。“superpower”常被用来形容美国的霸权主义,从它可以看到国际上对华大取得成就的敬佩和警惕。
华大所谓的“genomicssuper-power”,主要靠李英睿这样的年轻人。华大基因在国际权威科学杂志发表了近百篇高水平论文,发文作者年龄多在24岁-35岁之间。这其中,赵伯闻17岁时、李英睿19岁、侯勇21岁时,就已经表现得锐不可当,为此,《自然》杂志专门写了一篇《科学家需要博士文凭吗》的社论。
走进华大,满眼都是朝气蓬勃的面孔,到处都是年轻人,有时候会产生回到校园的错觉。华大基因总部在深圳盐田港(000088,股吧)附近一座不起眼的灰白色楼里,那里曾经是一个废弃的鞋厂。对于有天赋的年轻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造梦工厂—不讲资历,不讲文凭,有足够技术平台,也能网络全球顶尖学术资源。
但造梦必须有经济基础。华大是一家民间研究机构,从诞生起,它就是一种自己养活自己、亦商亦学的模式。现在它某些部分正在加速商业化。李英睿领导的华大科技,是华大在商业上最成熟的部分,年收入超过10亿,利润超过2亿。它以基因测序服务为主业,客户是遍布全球的科研机构。但华大野心不止于科学链条下游的基因测序业务,它在动物、植物、复杂疾病、健康等很多方面都有领先研究,如何让这些成果转化成经济、利润,是华大下一步需要考虑的问题。
这群年轻的科学家,未来有可能成为企业家。他们不仅在用年轻人的心跳加速科学发现,也有可能改变一些产业的格局。民生产业是华大未来的战略方向,目前在健康领域上它已经尝试商业运作。
梦想是年轻人的专利,但为他们铺就了造梦平台的,还是一群50岁左右的人。汪建是华大基因的灵魂人物,他1990年代参加了人类基因组计划,对于传统科研、教育体制的离经叛道,让他创立了这样一个亦商亦学的精英组织。在很多人眼里,这家公司和汪建一样,都是反传统的异类。
追梦少年
偶遇华大,他们的人生发生了90度的转弯。
“我当然不是同学中最聪明的啦,最聪明的同学都进了投行。”虽然已经是CEO,李英睿还是个喜欢哈哈大笑的大男孩。
2006年,在北大生科院读大二的李英睿,暑假偶然来到了华大基因实习。一来到华大,他就被深深吸引了,这里可以触摸到科学前沿问题,和学校里学的那一套不一样。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假装熟,“唉,你这程序写的不错呀”,就这样跟人搭讪。他和坐在旁边的两个人讨论了一个暑假的问题,竟然都不知道姓名。李英睿做的第一个课题是研究猪的基因,“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做了两个星期,居然把一个很重要的参数给做对了!”
他形容初入华大的心情是“窃喜”。以前暑假天天打游戏,这个暑假却搞出了点别人不知道的发现。“而且还获得了李恒的表扬,这很重要的哦。”李恒是唯一在三个人类基因组中心里都工作过的华人,获得过美国天才奖。得到了表扬的李英睿感觉大好,“哎呀觉得毕业论文简直不是问题,就这么简单。”
崭露头角的李英睿,很快获得了在华大第一个大项目,关于亚洲人基因组课题。2007年,华大基因从北京搬到深圳,李英睿辍学跟着到了深圳。这份工作让他着迷,他天天住在实验室。有段时间,他父母以为他被绑架了,电话联系不上,找到学校,又几经辗转才联系上他,原来他到深圳换了号码,工作太忙就忘记了给父母打电话。2008年,关于亚洲人基因组的论文登上了《科学》杂志,本科生李英睿是第一作者,此后他在复杂疾病、分子育种、进化等多个领域都获得了研究成果。
对年轻人委以重任,让他们参与重大项目,是华大传统。1999年,还是北京大学生物学院硕士生的王俊加入华大,很快他就成了学术明星和学术带头人。现在他已经是有国际影响的科学家,2012年12月20日出版的《自然》杂志,评选出了年度科学界十大人物,37岁的王俊是唯一入选的中国人。
李英睿的出现,替代了王俊之前在华大学术带头人的角色。2009年,他带着“特种兵团”攀登科学高峰。“特种兵团”全是年轻人,大部分20岁左右,对科学满腔热情。
2008年底,在华南理工大学读大三的李俊桦,偶然听了李英睿讲座,当场就被吸引了。讲座一结束,他就跑上前去问能不能去深圳看看。让他印象深刻的是,第二天一早华大就派来了一辆车,把他们拉到了深圳总部。参观完毕之后,他已经决定加入华大。2009年,包括李俊桦在内的华南理工大学11个学生,成为第一届华大创新班的学生。这些学生都属于特种兵团。
“在华大没人督促你一定要干什么,但是会给你一个目标,让你自由去发挥。”李俊桦说,经常给定的目标看上去很高,“但不知道为什么做出来总是刚刚好。”他们常常晚上工作到很晚,早上睡醒了就来;有时候半夜吃宵夜,吃着吃着天就亮了。宿舍和实验室相隔不远,下雨时这些年轻人宁可跑过去,也不愿意打伞。
2010年,《人体肠道菌群元基因组参考基因集的构建工作》一文登上了英国著名科学杂志《自然》主刊封面,李俊桦是排名第12的作者。不止是李俊桦,还有3名本科生也在权威科学杂志上发表了论文。李俊桦本科学计算机,但由于写那篇论文,对微生物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现在他带着八九个人的团队,继续从事和微生物有关的研究,同时也在华南理工大学读微生物学博士。2013年11月,26岁的李俊桦到日本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一看演讲嘉宾介绍,大部分人硕士毕业时间比他出生时间都要早。
“特种兵团”中最传奇的要数赵柏闻。现在他已经是华大公认的、继李英睿之后的第四代学术带头人。
2009年他还是北京人大附中高二学生,暑假到华大实习,偶然想到华大有很多高智商的人,何不做一个高智商和基因的研究?2010年,一脸稚气的赵柏闻成了华大国际IQ项目的负责人。
他本人就是高智商。实习不久,他向已经是华大科学体系负责人的李英睿要活干。李英睿随手写了一道数学+编程的题目,让赵柏闻解。赵只用了一个下午打草稿,晚7点开始编程,凌晨时分已经做好了,李英睿当场震惊,这道题是一个项目组所遇到的难题,17岁的赵柏闻一个下午就搞掂,李英睿开始“忽悠”赵柏闻留在华大。在此之前,赵柏闻在中国农科院的一个研究所参与了黄瓜基因研究工作,并作为作者之一在国际知名科学期刊《自然遗传学》上发表了研究论文。
赵柏闻弹一手好钢琴,百米能跑11秒,是学校里标准的优等生。如果没有到华大,他会考上重点大学,几年之后会出国—他的很多同学都在走这条路。但在华大第一次接触到基因组科学前沿,他看到了大量的机会。如果按照常规5年后大学毕业,再花几年拿到硕士、博士学位,“可能错过基因组学发展最关键的时间段”。于是他选择留了下来。
国际IQ项目是华大唯一讲英文的项目组,阵容豪华。20多人的团队中,包括了华大基因和国内外十几位数学、物理、天体以及心理学领域专家学者。高中肄业的赵柏闻是这个项目的带头人,负责生物信息分析,以及各种资源的协调整合。“会有人对我不服,但我知道怎么办。”这位少年很自信,还有点得意,“因为我还管钱。”
赵柏闻的故事打动了比尔·盖茨。2012年底,华大基因和盖茨基金会签署合作备忘录的会场上,盖茨说他见过很多人没上完大学就创业,“但我没见过像华大基因这样,没上过大学就去做基础研究,而且做得这样出色。”2013年,赵柏闻入选麻省理工大学的MITTechnologyReview杂志评出2013年度35位35岁以下的杰出青年科技创新家,他是其中年龄最小的。
年轻人站立的肩膀
一群天才少年的集合就能有这样的成就吗?
“我们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天才,只是一些相对比较聪明的人,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好平台,做出些成绩。”华大基因首席运营官尹烨说,汪建早已给年轻人搭好了舞台,“要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还不一定行呢。”
“小孩子最需要的是尊重,是发自内心的尊重。”24岁时,李英睿就是华大的首席科学家,他周围有20多个极具潜质的年轻人,他称之为“小孩”
华大几位创始人汪建、杨焕明都有海外留学经历,都是参与1990年代“人类基因组计划1%项目”科学家,这个项目也促成了华大基因诞生。从一开始,华大就集中了中国最优秀的一批科学家,视野高度国际化。2006年第二代高通量DNA测序仪问世以来,DNA测序速度提高了上百倍,这给相关领域带来了革命性改变。华大抓住第二代DNA测序技术进步带来的机会,2010年初买下了128台illumina高通量DNA测序仪。现在,华大每年的DNA测序量,已超过美国全年的测序量,公司也一跃成为世界最大的基因组测序中心。
“华大的测序资源、计算资源都是足够的。老汪把局布好了。”尹烨说,年轻人是站在前辈肩膀上,才有这个视野和舞台。
进入华大的年轻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挑选。华大的考试题很像GRE考题,里面有很多与专业无关的稀奇古怪问题,核心是考察一个人的逻辑能力。“如果智力没有问题,人品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给他们机会。”尹烨说,华大培养人才绝对成功率并非高得离谱,但是培养卓越人才典范性值得称道,“我们是真舍得培养。怎么培养?就是给他几千万的项目,让他砸。”
2008年,李英睿还是本科生时,一年科研经费已经高达5000万,那一年华大总收入也不过上亿。那时李英睿犯过一个很大错误,有一次考虑问题过于单因素、不够宏观,结果给华大带来了1000多万的损失。虽然也挨了批评,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样的限制。
对于那些天赋极佳的年轻人,在华大会得到很多特殊待遇,华大基因最牛科学家会亲自带他们。“像李英睿是从江南七怪、到全真七子、再到洪七公级别的人教出来的,他的老师全是生物信息领域最有造诣的华人。”尹烨认为,在这种人才机制下,某个年轻人成功是必然中的偶然,但众多偶然性之后,会使必然性概率变大。“出一个王俊是偶然,出一个李英睿幸运,再出一个赵柏闻就是习惯了。”最关键的还是华大已经有了科学创新的机制和土壤。
汪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只要造得起就敢做”。意思是,只要管住底线,就放手让年轻人去干吧。生物信息科学依旧处于初级阶段,很多新发现是基于猜测和想象,而不是高度抽象理论。基因测序技术和IT技术进步,让生物信息科学具备了大科学发展模式,不再仅靠某个科学家个人之力的传统模式。“要把少数项目的创新变成群体创新,不可能有老师来带你,也不可能关注每个细节,只能让年轻人自由发挥。”李英睿说,这样可能是有点乱哄哄的,但只有这样才能大规模做。
汪建最近发明了一个新词,venture-sientist(风投科学家)。“我们不是venture-capitalist(风险资本家),而是venture-sientist。我们就是在投这些年轻人。”汪建说,弄出来一个就是一个,弄出两个就是两个,非要自己去看去管就变成了干活的了。
年轻人对华大基因,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他们保证了华大创造力不停地更新。
“这个学科能闯下去的,一定是有想象力的、思维没有框框的。”尹烨说,生命科学是一门很新学科,从达尔文算150年,从摩根染色体算100年,从发现双螺旋算50年,从人类基因组算才20年。这个领域至今没有数学语言,没有定律,很多还处于发现阶段。“不能假定过去都是对的。想问题首先要能跳出来,要Outofbox,有盒子外的思考力。”他觉得越是新鲜的学科,越是需要蓬勃的激情和像箭头一样敢于冲破迷雾的勇气,而不是像物理、化学一样必须先把山一样的东西学完,那时你将带着无数的框架。
这一点对年轻人而言很容易,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在盒子之内。在加入华大之前,李俊华对基因、对微生物完全没有了解,现在他已是相关方面的专家了。在工作中,他学得更快。现在和比他更小的创新班学生交流时,经常能发现很多有创意的想法。“他们会问你根本就没有想到的问题,”李俊桦说,做研究很容易用你认为正确的知识去做设定,但是他们什么障碍都没有,有问题直接问,为什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年轻人如果想达到一个目标,会有使不完的劲。李俊桦回忆做肠道微生物研究最后的冲刺时,几个人就把一个会议室占领了,大家坐在一起一边讨论一边干,通宵达旦,这让行政部门的人非常不理解。
来到华大的年轻人,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兴奋。
“我们总是和一些非常好的人在一起,能学到很多东西。”李英睿说。华大每年有上百场讲座,演讲者都是全球各个领域的顶尖科学家,这些科学家慕名来访顺便就做一个演讲。李俊桦做肠道微生物基因研究时,经常和法国的一位著名微生物专家讨论问题。2010年,一位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获奖者来访时,李俊桦给他做了一个报告。在接到这个任务时,李俊桦的第一反应是,“这种事怎么会轮到我啊?”
李英睿的兴奋是“后发的和中长期的”。“这里具体化了个人的梦想,帮我找到了方向。”李英睿说,他与华大不离不弃、完全不考虑工作以外的其它问题,“它的愿景和我内心的追求是一致的,你说被感召也行。”
造物始于造人
在加入华大之初,李英睿喜欢单打独斗,只管自己做课题。
汪建经常抓住他,敲打他说,搞大科学要有团队,要注意培养人!后来王俊也找到他,告诉他,“如果一件事你会做,就不应该再做了,只做你不会做的事情。”
李英睿慢慢理解了组织的意义,也理解了管理者应该扮演的角色。“跟打游戏一样,以前自己打,现在要指挥别人打!”这对他而言是个很大改变。在华大基因,年轻科学家常常很自然地走上管理岗位。无论怎么改变,这里是一个以学术文化为底蕴的机构,在学术上做出成绩的人,更容易服人。
2012年,华大科技成立之后,作为CEO的李英睿要代表华大科技面向一个复杂的社会,而不是只面向自己的团队。
在2012年之前,华大基因是一家民间研究院,2012年改组成立了一系列公司。自2007年在深圳民政局注册以来,华大基因研究院主要靠自身运营来维持运转。面向科研机构、制药公司、育种公司等的基因测序服务,是华大最主要现金流来源,年收入超10亿元,半数来自国外。2011年,当研究院规模越来越庞大,财务上的账越来越难算、运营上也出现不清楚地方时,汪建才考虑成立公司。“让学术的更学术,让商业的更商业”,华大基因研究院依旧保留,但是承担着学术研究职能;而华大集团以及下属一系列子公司,承担着商业职能。华大科技是华大集团系列子公司中商业模式最成熟的,主营业务就是原来的基因测序服务。
“其实早在2008年,我们就认识到,科学和产业不矛盾,因为它们在组织方式上是一样的。”李英睿说,大科学和大生产一样,深处都是要摆脱个人的依赖,转而成为对组织方式的依赖。他相信“一流的科学,必然是一流的产业。”但是从研究机构到商业组织,这个期间有很长的一个跨度,李英睿有切身感受。
“做商业就是要会balance(平衡)。”李英睿说,在研究院时可以跟合作方拍桌子,完全不考虑对方的感受;但现在成立了公司,就要时刻想到客户,跟人搞好关系,而以前这些都不是重点。他认为,搞科学永远是要追求新东西,要“makediffirences”,而这跟商业的规则常常是相反的,这可能是华大将要临的最大挑战。
采访这天,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麻布衬衫、西裤、皮鞋。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他有好几个商务接待。他常常穿着T恤衫、拖鞋来上班,不久前,他还刚刚在华大听了一场关于商务礼仪的讲座。
华大科技管理层基本和李英睿年龄差不多。“我们都是在一边干一边学。”他有点遗憾,自己发现了不少像赵柏闻一样的业务人才,但是还没有找到能“Hold住全场”的人。
他学会了看财务报表,经常要谈预算和现金流。对于他的智商来说,这些都不足为提。但他也需要时间成长。在很多人眼里,李英睿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他开始关注人性了”。李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顶多是以前参加学术会多一点,现在是各种公司开会更多了。
在华大有一种氛围,就是“高人们”如何对年轻人点醒和敲打。
在李英睿之前,王俊更早完成了从科学家到管理者角色的转变,现在他是华大集团总裁。前不久,他找到李英睿说,你们科技服务做了半年,怎么连个错都没有犯!李英睿一想,是呀,不犯错说明没有创新呀,太成熟就不对了,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做转型。有一次,王俊又问他,你一天有多少时间花在未来上?李英睿一想,是呀,我天天处理这事那事,那可不就没戏了。他从中受益很多,“他们给你提供很多人生经验,敲打你,但是不干预你。”
在华大,三代领导人分工很清晰。以汪建为首的、50多岁的那帮人,主要管宏观战略。汪建给华大定的战略是民生为天,围绕民生问题谋发展,他不主张做纯粹为满足好奇心的理论研究。王俊作为集团CEO,第二代领导人,要保证华大所有项目组织有效实现目标。而李英睿们,80后的年轻人,就是这些目标具体实现者。王俊经常会参与业务讨论,目的是凝结目标,让大家业务互为呼应。“否则我们会比较散。”李英睿说。
2012年公司化运作之后,投资机构蜂拥而至,华大科技出让42%股权融资13.98亿。但投资者最感兴趣的是华大集团的另一家子公司—华大健康,它主要通过基因技术做产前诊断、宫颈癌筛查等医学服务。尽管只在少数城市有试点,2011年营收2000万元,2012年据称已达1.4亿元。
尹烨马上要调任华大健康CEO。他出生于1979年,也曾经是华大的学术明星,口才极佳,看上去比一般的科学家更具有社会性。在华大的13年里,他换了14个岗位,从学术到管理、市场、运营等几乎每个重要部门都干过。这是汪建们的有意为之,要知道,在华大,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