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农垦改革调查:守住用好土地才是最好的出路
国有农垦农场,大多始建于上世纪50年代,在特定历史时期为承担国家使命而建,贡献突出。经过60余年发展,有的国有农场已成为现代化农产品生产基地,有的农场却逐渐“被边缘化”,状态不容乐观。
“现在的人呀,无法体会到那个时代,农场的贡献有多大;发展了,不能忘本,更应该思考农场的出路,究竟在何方?”贵州省农委农垦管理处处长吴忠志说,农垦人对土地的感情,是复杂的,现在大多农场土地在流失,亟待土地确权,恢复农场地位,能让农场在关键时刻,成为一股抓得住、用得上的重要力量。
建场时间久,没人没钱,没被政策全覆盖,社会负担重,职工过得穷,土地纠纷不断……农垦农场,生产经营并不顺畅。贵州在深化农垦改革的道路上,如何寻找“突破口”实现多样化发展,打开农垦农场新天地?日前,人民网记者跟随贵州省政府督查室、省直目标办、省农委、省国土资源厅组成的联合督查调研组,赴贵州遵义、安顺、铜仁、黔南等地的15个农场进行了独家调查。
喜忧参半:农场缺资金缺技术却不缺产业
车行一路,茶园葱绿。在贵州安顺市茶场,2900余亩茶园,生机勃勃。然而,马家琴在管理这片茶场时却经常发愁:“农垦农场赖以生存的生产资料是土地,可在我们场,一无资金,二无人手,加上没技术,现在还有1000余亩茶园未得到充分利用。”
马家琴是安顺市茶场副场长,提到农场经营情况,她充满了担忧。安顺市茶场建于1958年,已拥有近60年的历史,是周边村民养家糊口的依靠。由于茶场职工多,经营模式单一,茶园的入不敷出,连年亏损。2012年,茶园探索农场经营改革,引进公司对茶园托管经营,亏损局面有所好转,却还是处于资金紧张的状态。
“国有农场基本上属于自收自支,大多没有项目投入资金,而且缺乏关键性技术,农场的发展无捷径可走。”据安顺市农委副主任郑秀梅介绍,安顺市辖区有5个国有农垦农场和1个公司,均具备了一定的产业基础,但苦于缺乏资金和技术,农场习惯了求生存和保稳定。
农场虽不缺产业,但还未引起政府足够的重视,政策的倾斜程度不够,产业得不到扶持,加上缺资金、缺人手、缺技术,农场难以适应市场环境,生产经营一度举步维艰,安顺市西秀区芦坝茶场就是这样的典型。芦坝茶场场长代厚荣告诉记者,茶场只能依靠职工承包经营,场里的职工没有一分钱工资,日子过得艰苦,茶场无资金,茶产业难发展。
“农场改革迫在眉睫!”意识到农场存在的问题后,湄潭茶场率先“试水”改革:依托当地的旅游资源,走茶旅一体化道路。“如今,茶场以‘茶’产业为主,实现多种经营,计划发展立体循环农业,提高农垦经济效益,推动一二三产业的深度融合。”湄潭县茶场场长刁习武说。
2016年3月,湄潭茶场收回茶海景区管理权,重新对茶场资产资源进行产业规划:作为国有农垦企业,土地资源为国有,但经营权在茶场,茶场可将现有资源资产和人员重组,进行公司制改造,实现股份制合作经营,拓展新门路。
呼吁改革:加大重视程度促进产业深度融合
农场不如农村,职工不如农民。调研中,农场人叫苦不迭:“职工要工资没工资,医保社保交不起,住的地方也很老旧,守在危房里,找不到出路。”在思南茶场,至今仍保留着低矮老旧的住房,部分农场职工住在内,盼望盘活茶场土地资源,期待有一天能够搬出去。
“要把这些包袱卸掉的话,需要寻求龙头企业支持,政府还要出台相关的政策支持,加大重视程度,才能更好地保障农场职工的生活。”贵阳市农委总经济师陈先睦认为,果园和茶园是维持职工家属子女基本生活来源的保障,在农场发展改革的过程中,应当引起更多的重视。
为此,作为非集团化垦区的贵州,开始以整体划入的方式,将贵阳市属的9家农垦企业划入农投集团,组建区域性农垦集团,让垦区结合自身区位、资源、组织和技术优势,增强农场经济实力。
2015年,贵阳三联乳业抓住发展机遇,整合公司资源,促进产业深度融合,打造出饲料种植、奶牛养殖、乳品加工、乳品销售等四大版块,市场竞争力增强,让国有资产实现保值增值。同时,三联乳业还通过产业辐射能力,发挥出产业扶贫的作用。
贵阳市农投集团总经理王祖泽分析,产业深度融合,是改革迈出的关键一步。因此,整合农垦企业资源,盘活国有资产,需要建立现代农业发展的融资平台。“要创新农业投入方式,搭建农村金融服务平台,有效引导金融资金、社会资本投入到农业产业,助推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
“农垦改革要注重‘三清’:先把底数摸清,再把旧账还清,后把思路理清,才是最终发展的目的。”贵州省直机关工委目标部部长李天波说,农垦农场改革已纳入目标考核,各个农场在发展过程中,应当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因地制宜制定好改革发展措施。
寻找出路:亟待土地确权和和剥离社会职能
有了产业和平台,农场的地位是不是就得到了巩固?清镇市农牧场场长胡鑫磊认为,农垦农场要“轻装上阵”,首先得解决土地流失的问题,做到在保护中谋发展,还要让农垦企业避免承担过多的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能。
由于历史原因,农垦企业负债多,土地被侵占的现象十分普遍。在发展过程中,农场不仅要解决与周边村民的矛盾,还得想方设法与政府“迂回”,常常弄得精疲力尽,往往伤透了“脑筋”,土地问题却得不到解决。
“农场土地面积大,边界线长,与周边村寨存在不同程度的土地争议,加上地方发展需要土地,地方政府作出一些决策,农场土地就会被划出来利用,面积大幅缩减。”惠水县斗底畜牧场场长唐旭呼吁,农场土地要回归“国有性质”,才能更好地用好“农垦”这块牌子。
如何做到发展与保护并重?吴忠志给出了“答案”:急需土地确权和剥离社会职能,实现垦区集团化和农场企业化,培育具有竞争力的农业龙头企业,增强农垦企业自我发展和自我积累能力。同时,贵州省农委要对全省的农场进行行业指导,加强对国有资产的监管。
“农场要发展,关键在土地,还要增强内生动力。”贵州省国土资源厅地籍处调研员曾凡财认为,农场是职工生存发展的基础,产生土地纠纷会影响到国有资产和职工权益,因此要坚持先易后难的原则,进行分类管理,将建设用地和农场用地严格区分开来,有序推进土地确权工作,既让职工权益得到保护,又实现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
农场发展的好坏程度,与土地确权、投入资金、政策衔接、重视程度密不可分,光有资金不重视,农场形如“空壳”;农场权益得不到保护,发展便会缺乏活力。因此,贵州定下目标:2018年3月,要基本完成权属无争议的农场土地确权登记发证任务;对权属有争议的农场土地确权任务,需在6月前如期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