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在美偷种案中国籍科学家受审开庭

中国籍农业科学家张维强涉嫌偷种一案，2017年2月6日在美国堪萨斯联邦地区法院开庭。图自视觉中国

【财新网】（记者 周泰来）中国籍农业科学家张维强涉嫌偷种一案，2017年2月6日在美国堪萨斯联邦地区法院开庭。张维强和同案科学家严文贵被指控窃取美国文特里亚生物科技公司（Ventria Bioscience）专利种子，并将其交给访美的中国某研究所代表团。

被盗的两种转基因水稻种子能够生产医用重组蛋白。该公司称这两种种子的研发费用约在300万到1800万美元。

张维强现年50岁，中国公民，拥有美国永久居留权。1992年研究生毕业于沈阳农业大学，后在天津市农业科学院从事多年水稻育种工作。2000年以访问学者身份在堪萨斯州立大学研究农作物生物科技，并于2005从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获得水稻基因和育种博士学位。

从2008年开始，张维强担任Ventria公司在堪萨斯州的水稻育种家，负责提高水稻的蛋白质产量，并使得水稻更加适合当地的生产环境。

严文贵现年61岁，曾就读于四川农业大学，在1987年以访问科学家身份移民美国。后于1992年获得阿肯色大学植物基因和育种学博士学位，1997年后一直在美国农业部戴尔·邦珀斯（Dale Bumpers）国家水稻研究中心工作。严文贵已取得美国公民身份。

代表团缘起

张维强和严文贵在2013年被指控合谋偷取水稻种子样品。根据法庭文件，两人在2012年8月访问中国国内某家农作物研究所，并邀请该所人员赴美回访。然而，在起诉书等公开材料中，这家研究所的具体信息并未提及。

2013年6月，严文贵收到该研究所的一封邮件，称希望访问美国，让严文贵向该所几名人员发邀请函。严文贵向其发出了邀请函，并同张维强两人为该所代表团安排美国国内的酒店和机票。

7月16日到17日，张维强在其堪萨斯州的家中招待了代表团。为和代表团一起旅行，他向公司请了7月17日到18日的假。18日，张维强和代表团参观了位于密苏里州的另一家农业公司。7月21日到7月24日之间，严文贵在阿肯色州斯图加特市招待了该代表团。

法庭文件称，在代表团来到美国之前，张维强和严文贵多次讨论Clearfield水稻种子。 Clearfield种子由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农业中心研发，授权德国化工巨头巴斯夫在全世界种植。该种子由突变育种而成，所携带的新基因能够有效抗除草剂。据研发单位介绍，科学家经过整整12年对数十亿粒水稻种子诱发突变，才找到第一棵抗除草剂的水稻植株，随后发展出Clearfield水稻种子。

2013年7月10日，在一次通话中，张维强问严文贵是不是有Clearfield 种子，张维强希望拿一些去做研究。严文贵表示，Clearfield种子是受到保护的，张维强得去联系路易斯安纳州立大学。

之后，张维强对严文贵提到，前述中国某农作物研究所曾有人希望从美国带回Clearfield种子，但没有成功。

当代表团在阿肯色州时，严文贵和他们一起去了当地一家水稻农场。严文贵知道这个农场种有Clearfield种子，而带着代表团去农场，会给他们取得Clearfield和其他种子提供机会。

被拦下的种子

2013年8月7日，当该中国代表团准备搭乘飞机回国时，海关在机场拦下并搜查了他们的登机和托运行李。在托运的一个行李箱中发现7个信封，每个信封有7-13克种子。信封上面写着一些单词和字母。行李箱中还发现一个有12个不同小袋的塑料公文包，每个小袋装有不同农业产品种子，如大豆，水稻，小麦，玉米等。

经专家辨识，信封上写的文字指的是阿肯色大学拥有专利的水稻种子，路易斯安那大学受到保护的水稻种子，以及Ventria生物科技公司的种子。后经实验室确认，代表团所携带的种子中确实有Ventria公司的两种能够生产出医用重组蛋白的转基因种子。该公司称这两种种子的研发费用约在300万到1800万美元。

2013年12月11日，联邦调查局（FBI）搜查了张维强在堪萨斯州的住所，在主卧的衣柜里发现一个装有种子的小信封，在冰箱中发现几个装有种子的小信封。张维强接受FBI询问时称，冰箱中的种子有三类，其中两类来自Ventria公司，而这两种和中国代表团在机场被查出的Ventria公司种子相符。

然而张维强否认他将任何种子交给了代表团，也否认把任何代表团人员带去了Ventria公司场地。FBI在搜到种子之前特地询问张维强，是否会在他家发现任何种子，他说不会。而种子被找到后，张维强向FBI解释，2012年10月左右，他趁着独自一人在公司地里，从公司作物上收获了这些种子，带回家做“私人研究”之用。

起诉书认为，正是张维强让代表团在访美期间取得了Ventria公司的种子。

据美国司法部2016年10月26日消息，严文贵已经认罪，承认对FBI做出虚假供述。他将面临最高20个月的刑期。据其认罪协议，严文贵获罪是因为他向FBI称自己并不知道代表团有偷Clearfield种子的意图，且对种子被偷毫不知情。这与他和张维强的讨论不符。由于做出虚假供述，他将面临最高一年半的刑期，法庭将会择日宣判。据悉张维强的庭审将持续两个星期。

2013年以前，据公开报道，严文贵曾以专家身份到访国内多所研究机构进行经验交流，其中包括四川农业大学、华南农业大学、中科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等等。

近年来，中国农业育种业界人员在国外偷种子的案例时有发生。2016年10月5日，美国司法部发布消息称，北京大北农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雇员莫海龙因窃取商业机密，获刑36个月。根据达成的认罪协议，莫海龙承认长期密谋从杜邦先锋公司和孟山都公司窃取商业机密，参与了从爱荷华州和其他地方的田地里窃取转基因自交系玉米种子，用于拿回中国给大北农做分析。

这些行为或已经影响了中美正常的农业科技交流。一位在美国相关领域工作的知情人士对财新记者表示，自从出了代表团盗种一事后，美国相关机构对邀请中国农业科研人员到美国交流学习非常谨慎，“如果不认识的话都不敢邀请。”该人士称，有些做育种工作的人员“习惯到别人地里拿种子”，到美国访问也是如此，所以好多人来访问都不敢带去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