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杨凌示范区农民育种专家群体

从农民到科学家的“杨凌现象”
——记陕西省杨凌示范区农民育种专家群体
“国以农为本，农以种为先”。在中国农作物育种发展进程中，国家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示范区陕西杨凌意义非凡。
在这座承载着中国农耕文明的古城，有着悠久的农作物育种历史。早在4000年前，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农官——后稷就在此“教民稼穑，树艺五谷”。
厚重的农业基石，孕育了一批又一批全国知名的农作物育种专家。新中国成立以来，全国小麦6次更新换代，其中4次由杨凌主导，油菜杂种优势利用更是始终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然而，这些还不足以代表杨凌种业贡献的全部。在这方热土上，还活跃着这么一个群体：他们是农民，却一生执着于育种，没有职称，却用坚守育出了让百姓钟爱的良种，在推动区域农业经济发展和农民增收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担当，农民育种探路行
从记事起就跟随父亲在渭河滩种植西甜瓜的马新世，与西甜瓜有着不解之缘。上世纪90年代初，马新世发现国内的西瓜品种非常少，市场上大部分是台湾和香港品种，一小罐种子就要100多元，价格昂贵，农民种不起。
杨凌作为西甜瓜的适生区，历来有种植西甜瓜的传统，但由于产量和品质的原因，辛苦一年的农民，往往很难获得较好的经济效益。“自己的地一定要种咱们自己的品种！”马新世暗自发誓。就是这个誓言，让马新世一干就是30年。
没资金、没技术、没基地……马新世的育种之路困难重重。为了完成自己的育种梦想，缺资金，马新世借遍了亲戚朋友；没技术，马新世便一趟趟地走进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向专家教授请教，并将自己家的承包地作为实验基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30多年的努力，马新世先后培育出“陕抗”“冠秦”系列西甜瓜新品种30多个，产品销往23个省市，创造经济效益超过百亿元。
培育新品种难，让农民真正接受自己的品种更难。“新品种要做给农民看、教会农民干、帮着农民赚。”马新世说，为了推广一个品种，他甚至给农民保证：如果一亩地纯收入达不到一万元，收入少一分自己全部给补足。马新世还跟农民开玩笑说，如果收入超过一万元，要给自己分成。“结果是，种植的新品种让农户每亩收益达到了两万元以上，当然，分成是不能真要的。”马新世说。
不仅从事品种的选育，近些年来，马新世还将目光转向西甜瓜的标准化生产上来，并组建成立了杨凌千玉西甜瓜专业合作社。在马新世的带领下，合作社已经拥有钢结构中棚150座，土地面积200余亩，合作社实行标准化管理，统一品种、统一施肥、统一技术、统一销售，最大程度地提高农户的收益。
坚守，扎根黄土铸丰收
1952年出生的王建人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同时，他现在也是番茄育种企业——陕西金棚种业有限公司的掌门人。王建人及其团队自主研发推广的粉红番茄品种金棚Ｍ6等，还远销到美国、欧盟和以色列，甚至成了俄罗斯远东地区番茄的主栽品种。
凭借着对番茄育种的执着，王建人30多年一直坚持科研创新，培育出我国最优的粉红番茄系列品种，推广应用面积占到全国大棚粉红番茄面积的60%。
王建人之所以走上番茄育种之路，还要从上世纪80年代初期帮一家科研单位制种说起。王建人说：“当时家里很困难，正好赶上国外好多科研单位在我们那儿制种，为了能把日子过好，从选择番茄制种最后演变成育种。”
从此，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王建人和番茄育种结下了不解之缘。对番茄种子研发一窍不通的王建人一次又一次地跑图书馆，成百次地往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跑。他还十下广东，感动得华南农业大学教授吴靖华亲自来到王建人的田间地头，为他作辅导。
从习性、特点到品质、产量，王建人仔细观察记录每个育种材料的表现。经过成千上万次对比筛选，2000年7月，王建人自己培育的番茄品种“金鹏一号”终于成功了！由他的优质种子培育出的番茄植株大、结实多、颜色艳、味道佳，最终在山东寿光蔬菜种植基地一炮打响。
从此之后，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金棚系列品种相继育成，走向市场。从最初的一亩三分试验田白手起家，30多年来，金棚种业培育出了10多个在国内国际市场有影响力的番茄新品种，推广面积500多万亩，为农民增加收入50亿元。奉献，科技转化惠万家
打破历史以来洋葱最高单产，年推广种植面积30万亩以上，带动1.5万-2万户农民增收，年销售产值过亿元……创造这一系列数字的是来自陕西杨凌的农民育种专家罗恩后。
日前，记者见到罗恩后的时候，他正在试验田里给他带的30多个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学生讲解洋葱栽植育苗田间管理。
上世纪80年代包产到户后，迫于生计的罗恩后开始了洋葱种植。他看到农民终日辛勤劳作、但收益微薄时，便萌生了研发洋葱新品种、助农民增收的念头。借助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科研优势，罗恩后不断向专家请教，终于育出了“秦红宝”洋葱种子。
“我希望在做优种子品质的同时，让洋葱产业从杨凌走出去，让中国种植洋葱的农户富起来。”罗恩后说。近年来，在陕西、甘肃、河南等省的洋葱种植户中，“秦红宝”洋葱种子是备受大家追捧的“红人儿”。从2013年“秦红宝”洋葱种子通过陕西省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审定至今，该种子由于抗病性好、产量高、适生区广、营养齐全、效益高，一直供不应求。
今年7月15日，对罗恩后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来自河南的“秦红宝”用户，带着花炮和锦旗，不远千里来到杨凌，感谢杨凌秦红宝种业为河南农民提供的洋葱优良品种。“这一生还能为社会做些贡献，已经非常满意了。”杨凌秦红宝洋葱种业有限公司董事长罗恩后脸上满脸喜悦地说。
在2012年的第十九届“农高会”上，来自河南的农户巧遇“秦红宝”，随即带回少许进行试验，因为表现突出，逐渐扩大种植，目前已发展到3000亩。他们说，“秦红宝”洋葱品种就是好，亩产一般可达1.2万-1.5万斤，最高亩产2.1万斤，较一般品种增产50%-100%。
“种子问题关系国家粮食安全，也事关国计民生。”罗恩后不仅造福杨凌，更是积极走出杨凌推广“秦红宝”品种，让更多的人因良种受益。目前，陕西、山西、甘肃、新疆、内蒙古等地种植由罗恩后精心选育的“秦红宝”洋葱面积达10万多亩，该洋葱种子已远销全国80%的地区。
传承，杨凌农科正能量
“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在杨凌，像马新世、王建人、罗恩后一样的农民育种“科学家”还有不少，他们在不同的作物领域不断选育出造福现代农业发展的良种。
“杨凌承载着旱区亿万农民奔小康的美好梦想，崇尚创新是驱动杨凌现代农业前进的引擎。”杨凌示范区农业局局长肖永贤说，“他们身上共同体现的，是杨凌农科的精神，甘愿做一级石阶，与广大人民群众共享现代农业科技的发展成果，为全面实现小康贡献力量。”
在杨凌示范区，“杨凌农科”已经成为引发创新裂变效应的孵化器，激励着杨凌人通过科技服务现代农业发展，催生出一群热爱创新的“农民发明家”。
杨凌人依托农业科研平台，通过引种繁育、杂交育种、远缘杂交、基因工程等多种方式，累计育成农林牧新品种32类300余个，由杨凌育繁推的新品种增加产值超过1万亿元，为全面打造国家现代种业示范区奠定了基础。
“十二五”期间，陕西省杨凌示范区年种子交易总额约6亿元，占全省年交易量的1/3。“杨凌种业发展中，政策扶持扮演着重要角色。”肖永贤说，近年来，杨凌示范区每年拿出1000万元，设立种业发展专项资金，支持种业发展。目前，该区已为种业公共服务体系建设、品种创新、繁种制种能力建设等26个项目提供支持，努力使其成为汇聚国内外种业科技成果的“洼地”、科技成果转化的“高地”、农业科技人才的“聚集地”。
放眼“十三五”，杨凌将现代种业定位为农业调结构、转方式的重要实现形式，确定了打造以“杨凌农科”为核心的“旱区种业硅谷、西部种业之都”的目标，目前正向前快速迈进。现在，杨凌拥有9个国家级重点学科的近1000名科教人员从事生物遗传育种研究工作，面向西北和全国市场，在18个省区建立了200多个新品种、新技术示范推广基地，示范推广面积逾亿亩，已成为我国西北地区最重要的农牧良种集散地之一。 （肖力伟胡明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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